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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2章 花重錦官城(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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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八這話剛落, 場上大小雪、蝶情全都望向她,眼底盡是不解,似是不明白卿八為何說出這番話。

桑情面上露出訝異之色, 歪頭問:“你這孩子,在說什麽頑笑話?”

她望向蝶情, 與蝶情柔和一笑,又望向大小雪, 含笑道:“我和你們預想中的形象, 是不是不太一樣?”

關於先祖母的記載並不少,一代祖愛重桑情, 留下不少與桑情的資料, 根據這些資料,大小雪能夠勾勒出一只溫柔、活潑、善良又有原則的雌蟲,她溫柔而強大, 慈愛而不溺愛,似山似水是雲間的風, 是世上最美好的化物。

她醒來後的舉止,完美符合大小雪對先祖的幻想。

她倆搖搖頭,道:“沒有,一模一樣。”

桑情微微一笑, 擡眸望向卿八, 朝她調皮地眨眨眼, 道:“那便是卿助,對我有誤解?”

卿八冷眼望著桑情, 道:“沒有誤解,你不是桑情。”

大小雪與卿八相處數天,對卿八有所了解, 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,因此兩天雖然不太信,但心底天平在不斷搖擺,沒有完全倒向卿八,完全是心底對先祖母的敬重導致。

於是,她倆閉嘴沒有說話,只默默觀望。

蝶情與桑情從小一起長大,對桑情自認不是了如指掌,但也堅信自己能夠憑著頭發絲認出自己妹妹。

他道:“我沒發現不對,她就是我妹妹。卿八,你想挑撥我們的關系?”

卿八望著桑情繼續開口:“你的神魂,業孽滔天,多少清氣,壓都壓制不住,也不知你吞噬了多少神魂,才能茍活在世。”

她又望向蝶情,道:“傻子,他吞食你妹妹神魂,擁有你妹妹的記憶,假扮你妹妹蒙騙你,輕而易舉。”

蝶情:“!

“不可能!”蝶情大聲喊道。

他不敢相信,也不願相信,他行走時間千年,犧牲自己色相尋找各種養魂寶物,便是為了喚醒自己妹妹,帶她回家。

若是相信卿八的話,那他過去那麽多年的努力,豈不是全都是為他蟲做嫁衣裳?而且,他要帶自己妹妹回家,和他父母解開心結,若他妹妹早已不在,他父母的心結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解開?他妹妹,豈不是抱著心結死去?

這結果,想想就讓他無法接受!

他再次大聲喊道:“我不相信,卿八,你是不是在騙我?”

“沒有。”卿八開口,“ta應是早死之蟲,是不該存於世間之蟲。”

若之前契約成立,‘桑情’便能以桑情身份,繼續存活世間;也不,只要有蟲承認她是桑情,她便獲得桑情身份,得天地承認。

蝶情望著‘桑情’,神情隱隱有些崩毀,他近乎哀求地開口:“桑情,告訴我,你是誰?”

桑情歪頭,有些傷心地問:“哥哥,你寧願相信一只外蟲,也不願相信我嗎?”

她垂眸,遮住傷心的雙眼,道:“哥哥,你用心感受一下,是我,還是其他靈植,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。”

“只有心不會騙你,你的感情不會騙你。”

見桑情這般鎮定自若,蝶情隱隱崩潰的心又重新穩住,他道:“對,我該相信我的直覺。我不會認錯,你從小開始,便是由我養大,若不是彼時我還小,我才是你的父親,我是最熟悉你的靈。”

桑情望著蝶情,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,她動情地喊道:“哥!”

“誒,”蝶情望向桑情,露出個笑,道,“我相信你,你就是我——”

“妹妹”二字還沒說出口,卿八先打算道:“蝶情閣下,話要謹慎說出口,一旦你承認她的身份,你為你妹妹報仇的時機,將徹底沒了,ta會和你妹妹神魂徹底融為一體,你妹妹,將徹底消失於世上,連神魂散入天地的機會都不會有。”

蝶情本能閉嘴,哪怕他內心再怎麽渴望眼前‘桑情’是真的桑情,可是卿八說的後果太過嚴重,蝶情不敢賭那萬分之一。

他用前爪捂住頭,痛苦地開口道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

他一方面擔憂對面真的桑情,自己的遲疑會傷害到她,另一方面他又擔心卿八說的是真的,自己又會助紂為虐。

他心底盛滿茫然,竟尋不到方向。

他望向桑情,眼前桑情不像是他的妹妹,而是一個黑洞,會將靈所有理智吞噬,讓其無法思考。

他又猛地低頭,大口喘氣,喉嚨裏莫名塞住棉花,那聲“妹妹”怎麽也說不出口。

“哥。”桑情朝蝶情溫婉一笑,道,“沒關系的哥,我是你妹妹,不是旁蟲說兩句,我就真的是假的。”

她又望向卿八,道:“卿助,我不知道你和我有什麽仇怨,要這般針對我,我和你,應該是第一次見面?”

卿八取出傳國玉璽,正欲開口說話,桑情身側忽而生出數十條猶如索命繩索一般的黑色藤蔓,在空中告訴旋轉著、分裂著,猶如密不透風的網,將卿八網入其中。

而那猶如重繭的網上,根根倒刺有半米長,狠狠紮心中間的卿八,若被網補實,卿八會瞬間被藤蔓上的倒刺刺成蜂窩。

卿八收起傳國玉璽,身形似雲似煙般在於網中散開又聚,無數殘影與刀光填充網內空間,細細煙灰猶如散落的光束從天而下,仿若從層層雲中掙紮著掙開一隙的陽光。

眼前之景,不像是兩方對戰,更像是一名畫家潑墨摸染。

待雲散霧收,殘影道道散去,卿八立於空中,而她周圍的網忽而一瞬間分離崩析,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嘩啦啦地往下掉。

卿八再次取出傳國玉璽,道:“金口玉言,定!”

一道碧翠的流光從傳國玉璽上射出,精準地落到桑情身上,桑情維持著抱著白繭攻擊的姿勢,腳側的藤蔓只剩下老樹根根部,看起來又猙獰又危險。

“你幹什麽卿八?”蝶情怒道,藤蔓想也不想地朝卿八攻過來。

卿八身形一閃,避過蝶情攻擊,然而蝶情仿若失去理智般,一個勁急攻卿八。

他之前被猶豫、無能為力等負面情緒充斥心底,礙於卿八不敢做出決定,他恨自己的謹慎,但更恨將他推到這個局面的卿八,此時見卿八攻擊桑情,所有負面情緒像是找著了宣洩出口,盡數朝卿八而去。

他或許知道卿八所言為真,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為不對,但情緒上來時,真的什麽理智全無,腦中只剩下攻擊一事。

卿八面無表情地瞥了眼蝶情,沒有開口喚醒他,而是雙手持著大刀,照蝶情當頭劈下。

大刀刀刃破竹而下,刀氣順著藤蔓攀爬而上,像是無序的長針一般,將藤蔓內部盡數摧毀,而長刀攜萬鈞之力,劈向蝶情頭頂,仿若要將他劈成兩半。

蝶情瞬間將藤蔓縮回,想要擋住頭頂的長刀,然而藤蔓內裏早被刀氣摧毀,外表中看不中用,不等長刀相觸,便同時間灰飛煙滅。

長刀落到蝶情頭頂。

眼見長刀就要將蝶情斬成兩半,卿八在大小雪的驚呼聲中、蝶情驚駭不敢置信的目光中,長刀一旋,刀背將蝶情拍飛了出去。

卿八收起長刀,問倒在地上的蝶情,問:“清醒了嗎?”

蝶情點頭,將臉埋在地面上,沒敢回頭去看卿八。

他知道自己遷怒毫無緣由,也知以卿八的實力,根本不屑撒謊,他再不敢相信,也得相信,或者該有個‘場上桑情不是自己妹妹’的心理準備。

他閉眼,默默流了幾滴眼淚。

卿八收回長刀,再次取出傳國玉璽,道:“金口玉言,現行!”

桑情身上半透明的蝶翼消退,蝴蝶蟲外形隱隱模糊,一團黑色無形之物困在蝴蝶蟲的外殼內翻湧著、掙紮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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